西非的神話故事裡頭有個惡作劇之神名喚艾得秀(Edshu),故事這樣描述這位頑童一樣的神仙如何唯恐天下不亂的:「 某一天艾得秀看到一些農夫在田裡耕作,他故意穿上奇裝異服刻意戴上意有所指的帽子:『這頂帽子一邊是紅色,另一邊是白色,前面是綠色,後面是黑色的』(神話中大地四方邊界四個方位顏色的影射(一如我們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如此戴帽子的人變成了世界核心,佔得先天樞紐的位置)。然後這位變形者神仙便走過中間的田埂,兩側的農夫對這個形象裝扮的人;特別是那頂帽子好奇起來。」
所以當二位隔鄰好友的農夫,本來一直和樂相親的朋友,回到村子裡閒聊時(神話裡的人們也像五十年前鄉下柑仔店吹牛的男人樣會比賽”歕雞胿”(吹牛、瞎扯)。其中一個人首先發難說到「…他是帶著一頂白色帽子的老頭….」。
不等說完另一個農夫馬上打斷插了一句
:『可是我親眼看見帽子是紅色的』,
:『那你一定是看錯了帽子是白的 』 !
:『你才喝醉了呢帽子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紅色的』!
:『你瞎眼了啦 』? :『你才是瞎眼了呢 』!、、、
仗著酒意二人越吵越大聲 ,甚至要拔刀相向,所以村長出面邀大家來調停,兩人的親友團又加入爭執行列算起舊帳,終於全面陣容一分為二對峙起來。
這時這個惡作劇之神才出得面來,show出他的帽子,再把眾人剛剛吵架的樣子好好奚落一番,然後說:「我就是要造成這種局面,擴大人際糾紛是我最大的快樂」、、、。
神話故事就是這樣,天神一如老子講的”天地不仁”,而人類;好鬥與自我張揚,對立忠誠不肯容一點異見的人類,和盲從的私心為用,引發衝突付出莫名其妙的代價之後,才知道:帽子的顏色根本就不重要。天神與惡魔根本是人的一念之間造成的。
我想;這個故事如果發生在今天的台灣,左邊的一說帽子是藍色的,右邊的才不管有沒有看見什麼,鐵定反唇相譏說帽子是綠色的,於是兩方又吵了起來、、、至於帽子前後的黑白根本就沒人理了,原來他們各自帶著有色的眼鏡,何止是帽子;連人都分成藍色或綠色了、、、頂多還有一種彩虹色吧?
神話這樣隱喻,心理學家榮格也認為每個人都有因應社會需求的「人格面具」。面具本來上可以戴上去也可以取下來的,但是當心理的人格面具有時會生了根扎進人的血肉;在大師英格瑪柏格曼導的電影《芬妮與亞歷山大》裡頭就有,通過一個誠摯的小孩的眼睛,看到那個繼父主教對著曾是演員的母親說:「妳是演員常常會戴著面具演出,妳還說自己總在改變面具,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不同;我只有一個面具,卻早已融入肉體。」,正是這個人格面具融入肉體的人。純真的孩子一天夜裡聽到哭嚎的主教,在夜深人靜的暗夜裡,這個人想將白天的人格面具取下來,但是良心驅使他噩夢連連撕抓自己的臉,直到把自己抓到血肉模糊,鮮血沾染了高貴的衣袍仍然無法取下、、、不就是這樣嗎 ? 正是:「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而盲從效忠跟著昧起良心選擇性說話的人,他不是始作俑者,雖是可憐,但刻意蒙眼的人卻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圖片台北電影節
我想;這裡住著一個艾得秀一樣的惡魔,和一個道貌岸然的主教,他們正在聯合導演這一切,他們住在高處廟堂,我堅信他住在那裏,三不五時就化成人的樣子,帶著面具和奇怪的帽子走在路上,於是;我們的社會又開始了…集體起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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