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行者
文字行者
我不知道;埋首文字是怎麼走到今天的,除了對文字有宗教一般堅持的信念之外別無解釋,就如神話裡的取經之路:迢遠艱辛危機四伏;摻和見異思遷的人心。
當然;正如取經者也有信心動搖的時候,悟空的心魔六爾獼猴來離間一樣; 挫敗不知為誰而戰的迷惘,定海神針殺不退似有若無的存在虛空 ,可、這些;文字的行者更難殺出生天,都必須以身試煉,以;一枝禿筆。
更何況;文字行者更加寂寞,因為除了自己再無同伴,生活壓力的擔子、 挫折銷磨相煎、幻起幻滅虛實交錯的不確定感、、、但這些都比不上,比不上最大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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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心魔
是的;最大最厲害的魔鬼魍魎就是”寂寞”
有時是無底洞的暗黑深沉,永遠踏不到底的墜落,永遠摸不著存在的虛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撕抓怒吼憤怒都無法表達、無法交換一個迴響人語,日月不存無天無地,所剩的就是沉淪!
有時又是火焰山的熾熱灼心,然點之前欲焚未焚前的濁重嚙咬啃蝕,隨行於每一個呼吸每一個毛孔髮膚盡皆裂解,而且不流血不疼痛,讓人疑心自己只是地獄受苦業炮烙的靈魂。
取經者千里萬裡西行有苦有難,師兄弟師父最少還有匹白馬可以交心共患難 然則文字的行者著呢?誰人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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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更何況;頑強的取經如行者戰鬥不休之後,雖遭挫敗還有我佛、菩薩、諸神可以救亡圖存,而文字的行者呢?只能是一隻黑暗中的蠕蟲,獨自在潮濕沉重土方擠壓下,不明所以地鑽營自己的格子,連眼都睜不開的生命存在,不斷吃進去再吐出來爛土。
文字的魔鬼領域,沙不會留下足跡、土不長寸草、水不會滋潤心胸,空氣甚至聽不到喟嘆的氣息,這是何其難以撐持的困惑艱難,甚至不如莊周陸上之魚; 求一口相濡之沫苟活一刻意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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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的心肝
於是賭大一點;披肝瀝膽盡吐衷腸,訴諸閱聽者來救贖,盡託於此尋求一點存在價值得肯定。
只是;我本將心像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浀。更何況明月已是虛實難分,於是只要有微曦只要有光影探頭便是我的明月了,再不如此,難道要一任生活成為永夜嗎?
永夜也罷!世上不也有永夜的生物嗎 ? 只是無法交心會有一種苦罷了。然則永夜的生物是沒有心的,全然進化成細胞最原始的狀態,如果有心然無法運作呼吸致死!偏偏我是個有心有肝的永夜生物,於是寂寞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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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
已是黃泉之下嗎 ? 這麼久了為何還不見送湯的婆婆 , 她有可以忘卻一切感官滋味印像殘影的永久瑪啡 , 何已獨獨留我這悠悠蕩蕩飄飄渺渺 , 在這中陰裡遊蕩 ? 奈何橋過又奈何 ,文字過後再文字;造成這座陰獄迷宮。
行者啊行者 ! 你曾畫去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 , 從此離開六道,如何也教教我哪裡取來這支神筆 , 將我從文字行者中除籍 。不管是五衰天人謫我成江湖河澤的香花毒草 , 還是六道輪迴之苦的地獄惡鬼 ,只要可以換來肯定的存在感 、只要離開文字的寂寞就好 。
後記:
我曾批評過我的文友:說他只生活在自己冷僻艱澀跳接的文字思考中,
讓人讀來痛苦不堪,曾幾何時;我也患這種潛伏病症,今日也要發作起來。
應該是這種人都有這種基因,都要發作都要自嚙身心,都要虐待讀者,
所以;如果讀者不愛,也該是報應。然後一而再再而三地墮入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