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番阿豆番仔豆  

 

   學名教甚麼不不清楚,就像蕃薯、番茄一樣,稿不清楚的都冠上番字就沒錯了。這種躲到小豆夾;剝開來落下來七、八顆綠豆大小的綠色小豆子我家種過一次。作法簡單極了,番阿豆下鍋加一點鹽水煮熟後撈起瀝掉水添上一些切碎的蒜苗就成了。

   賣番阿豆的婦人年紀比我母親要大上一輪左右,好像也守寡拉拔著幾個孩子。五官有一個深凹進去的可怕的眼洞,個頭黑黑小小的,細小沒肉又飽經風霜的手吃力拎著一水桶料裡好的豆子,上頭蓋個有花布巾圖案的小棉被保溫。給了錢;她就用一張約莫B5尺寸的紙捲成甜筒樣子,用鋁湯匙往裡舀豆子就這樣走街串巷用沙啞的嗓子掙扎著微薄的五毛、一塊錢。

微微的鹹中粉粉鬆鬆的口感搭上小蒜苗自有一種無法型容比方的滋味,更奇特的是這豆子吃了很快的肚子就咕嚕嚕,沒幾分鐘就直放屁,所以我們有句順口溜說:「番阿豆,一爿食   , 一爿漏」。

 

麥芽餅鐵遙古     

                     收壞銅舊錫                             特殊的搖鼓                                                           

 

有一個滿臉鬍渣的外地人,騎台大單車,記憶中永遠穿條短褲汗衫,腳下是藍色襪鞋合一還別出一隻姆指的工作鞋,戴斗笠;肩上一條毛巾。單車前前後後總是盡其所能的掛著;綁著壞銅舊錫、酒瓶、鐵鋁罐、蔴、紙袋甚至是雞、鵝毛等所有一切可以變賣的東西,車龍頭插一桿土秤。在層層堆疊的後貨架中有一個約一尺立方神奇的鐵罐。

他手上有一隻七、八吋長的土製搖鈴,搖鈴是用切開的津津蘆筍汁鐵罐加上短木棍釘上幾根鐵釘(像支小狼牙棒)再用橡皮筋和鐵絲做成的,搖起來扣、扣、扣、扣地傳到幾十尺方圓,為無聊寂靜的村子添一點不同的音符。

麥芽 炳thCAM46JCI   

 

老ㄚ嬤的雞、鵝毛(自家養的雞鴨自家宰殺拔毛)、孩子撿拾來的東西都拿來過秤換錢,孩子通常挨不過嘴饞換了麥芽來吃;只見那人搬開層層疊疊露出那個神奇鐵罐;扳開上蓋,抽出小竹籤,用剛剛拿過壞銅舊錫、雞毛的手先在肩上的毛巾抹了抹再伸進鐵罐裡,捏一塊麥芽拉拔出一條長長的暗金黃琥珀色中略帶透明的美麗弧線,他再把這條糖線粘在竹籤上,還能拉出花樣。:「真的很了不起啊」孩子們打心裡發出讚嘆並猛吞口水望著瑰麗無比的拔絲。等待的煎熬中往鐵罐探頭看,真巴不得自己就像裡頭偶而出現黏死在麥芽糖海裡的黑頭蒼蠅。有時會有兩個小餅干內夾著麥芽讓孩子盡情享受暢快的黏牙。

 

蹦米芳米香   報  

 

   現在偶而還看的到爆米芳的人,一口厚鐵壓鑄的明清古炮管一樣的釜鍋,倒進米封好口再插上鐵棍緊緊的固定好,底下用瓦斯燒火使裡面不段升高溫度與壓力,手上不斷轉動這個熾熱讓所有的米粒均勻受熱膨脹,把手與鍋體間有一個神秘的錶;錶表裡的指針一直向右移動著。旁邊有個小爐子煮一些糖水,燒開後加上幾匙麥芽,很快地就猛冒著甜膩膩香滋滋的泡泡了。約五、六分鐘後(看著別人家一鼎鼎的打包工,排隊感覺上上好久好久)那人關了火在開口的地方罩上網子,把鐵棍插進鐵環嘴裡高叫:「要開囉!要開囉」,警告大家捂住耳朵迎接興奮的音爆。

迸!的一聲,一顆顆「整型後」長大十倍的米粒全跳進網子裡。講究一點的還會有花生米掺在裡頭。

把大米粒和麥芽糖水和到一個鋁桶子裡拌勻(有的還要求家些切碎的香菜),讓每一顆都裹上糖衣產生黏性,然後全倒進一個約一米見方深約三吋的木盤裡,用大桿麵棍壓到平整,接著左手直木為尺架上盤子,右手抄起菜刀挨著木尺一刀一線俐落無比的劃上交叉縱橫,就製出一塊塊米香了。從小拿著自家的米和花生排隊時無數次欣賞著這樣的表演。那時好羨慕做這種生意的人;總覺得走江湖賣藝的比綁死在田裡牛一樣幹活的人有本領多了。

領到完工的自家的那一份,麥芽還沒凝固,米香還有些軟滑,沒有一個孩子再忍受得了,馬上先自肥犒賞了自己這一趟被派工的代價,嗯;當然也是驗收一下品質啦!。

 

紅龜粿紅龜粿  模      

 

   紅龜粿的攤車很有特色,木頭車身高寬約三尺;長約四、五尺,平面攤開來像個餐桌;桌面下車體內縮約半尺然後伸出兩隻木把手,最下方離地七八吋高。左右各有一個腳踏車輪負責責傳動,就這麼推著走。

前後車體最下面有根柱頭,一踢短柱頭拄著,連同貼地的兩輪就成了穩固的四隻腳,大街小巷隨時隨處可以開張做生意。

   精采的的是檯面上的陳列,有發過的麵粉包著地瓜泥餡料鬆綿的紅龜,也有糯米包花生粉餡料的Q軟黏牙的紅龜粿。紅紅的本體中央用木模塑出吉祥長壽的龜樣;四邊留一點白襯的紅更紅白更白了。糯米很黏不能用紙當底,她用的是一種海邊才種的樹(註一/註二);長出來一隻隻手掌大小的圓圓的綠葉子當底(像睡蓮一個樣),抹上一點油盛著一朵朵甜甜的開放。

檯面上還利用車體挖了個圓孔;上頭罩一個蒸籠,掀開來一兩串油卒卒的肉粽。

   那個中年女人應該是平日吃的好;有點胖胖的,永遠有一口比紅龜粿還深色的紅嘴。檳榔味是這個攤子唯一叫人討厭的東西。

   一邊作生意還一邊兼宅配,誰家婚喪要拜拜都會事先訂幾串肉粽幾十個粿,她推到哪裡就從車體拉開木板門拿出商品。記帳收現都可以,幾十年交情了也不會誰賴了誰。

 

結語

 

   一個廟口 一個戲棚子、一台攤車、一隻搖鼓、 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苦命婦人,一棵綠油油飄著粿香的樹。東西很簡單,人很卑微,願望很容易滿足,回憶;很有畫面,滋味;很讓人傷逝。

套句現在流行的話:「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那個時空了。

 

註一:

  我們管這種樹就叫粿葉仔,好像它就是專門為了紅龜粿而生的一樣,過去我們自己做紅龜粿時,還要去滿心歡喜地去摘漂亮的沒被虫咬過的葉子(料伯他們家那棵樹下養著隻兇惡的彌猴,猴子愛吃這樹開出來的黃到無法形容的花朵),然後拿到大桶子裡清洗備用。現在如果沿著台十七縣走在彰化、雲林彰化路段還看的到它的身影,只是現在都不用這東西而改用透明塑膠紙當底,結果就是少了一股自然的清香

粿葉     粿葉樹 

註二:

       遇到大節日或重大喜慶時,我們自己做紅龜粿和肉粽,紅龜包好後會把半成品放進抹過油;反的刻龜甲圖樣的木模裡,壓好型貼上粿葉再重敲兩下脫模。然後用雞羽毛沾紅番米(紅色素加水調開)塗上龜甲圖樣的地方。小時後愛摻和;總想玩那把木模或搶著雞毛,當然更想的是失敗破餡的粿,好在拜神明祖先前;先祭過自己的五臟廟。

arrow
arrow

    鐵丁三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