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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與鄉  內湖美麗華   

(在台北,,一顆澄明的心裡頭,,卻混雜著許多滋味的牽絆,鹹鹹的海味) 

仲夏傍晚,從內湖科的車陣中掙脫出來,跨過基隆河向西南而行;101像條領帶矗立於這城市的天空。摩天輪的燈火亮起、噴水池鑲崁在一帶綠意的大佳河段,夏天竟似清涼許多了。斜陽仍掛在圓山飯店上,武俠小說中讀過峨眉或泰山金頂,只不知這圓山金頂比之如何?。間或有鐵鳥從金烏中分身迎面飛來,落在左手邊的松山機場上。落日竟似橫移過觀音仰臥,急急斜斜的要匿入台地林口,引擎的轉速表與火紅的斜陽競速,一下子,兒時夢幻的樂園;圓山已在身後。

 

台北不是我的家 ?飯店   林口臺地  

 

       像逐水草的動物,在景氣報表中自己「被利用價值」的壓力下沉浮,中年如我的中產階級身在金字塔的中段,每日早晚迎送太陽於縣市之間,透過青春與薪資不停的交換,總算是溫飽無虞。

心理上並不太適應這個城市,每回返鄉後北上的高速公路,常常掙扎的像脫了一層皮一樣,心中總有千百個不情願。如果在這樣盛夏的台北盆地,,就令人更加懷念三合院後的大榕樹了。那時從不覺的自己是個「台北人」,真是應了羅大佑<<鹿港小鎮>>的歌辭中所說的:「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也如同唐朝王維說的: 

「愛子游燕趙,高堂有老親,不行無可養,行去百優新,切切委兄弟,依依向四鄰、、、」 

總覺得台北不論景觀與人情有一種強硬與冰冷,叫我難以貼進取暖。

孩子出生反而更愛回「下港」,因為故鄉是孩子與我的大樂園,一直到孩子要入學了不得已才將戶籍遷了上來。有一回帶孩子上醫院,我在填基本資料時才驚覺,籍貫欄不再是「台灣省雲林縣台西鄉海南村民族路xx號」了。

 

陳江萬人丁賽典赤    

 

   從小捻香膜拜神主牌位或墓碑時,望著堂號"陳江"二字疑問,長者都說「祖公唐山出身所在」其餘闕如。今年清明節返鄉掃墓時發願要完成多年族譜的撰修,經過幾個月努力嚇然發現自己的血脈中居然有著烏茲別克回教的傳承,八百年下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凡住過必留下親戚在雲南、陜西、福建、台灣都有親族,姓蘇、姓馬、姓郭、姓白、連七下西洋的「三保太監」鄭和(本姓馬,雲南回族)六百年前都是一家!這中間輾轉萬里遷徙,二、三十代漢回通婚,我與孩子已經完全沒有元末明初在泉州城被指認逼殺的:「胡髮高鼻」的特徵了。乾隆年間渡過黑水溝後,不食豬肉也早就無跡可循;阿拉真主換成了孔夫子與觀世音;齋戒月變成打禪七!。

陳埭萬人丁  

收到這份資料的親族無不駭異,雖然情感上錯愕,但理智上,更寬廣深入的審視民族大遷移必然伴隨發生融合的現實,就像台灣的「漢族」中有很多有平埔基因是一樣的;每次為了生計遷移之初,沒有人會很快的認同新的土地,但隨著屋宇、教育、事業、信仰的參與,逐漸浸染融合為新的住民文化。誰會想到成吉思漢西征時那個八歲的布哈拉國王,後來在台灣繁衍如此之盛,竟能蔚成<<台西萬人丁>>!。

 

生命的地圖淡稅    觀音山  

 

   我與孩子在淡水河岸邊騎著鐵馬,望著寬闊的水面遙想一兩百年前的風華,當年風帆群集,船桅林立的商旅們,心心念念的應該也是唐山的親人,而今這些商人、水手,許多人的後代已經牢牢的在這裡安家落戶,現在也來此偷得浮生半日,這可是昔日揚帆之初所始料未及的吧?從這裡再內陸前進些,大稻埕的城煌廟、艋甲的龍山寺、新莊的三山國王,板橋的林家花園、三峽的祖師廟不都是這樣來的嗎?以前的人依著大河,今天的人靠鐵公路、航空器擴大生命地圖的範疇。

 

海棠鄉愁 

   一甲子之前二百萬人倉惶來台,有家歸不得的人天天喊著反攻大陸,鄉愁全都在那一葉海棠上。曾經深受<<鄉愁四韻>>感動的我在若有似無的海棠鄉愁中,曾向余光中先生提問:「我們沒有看見過長江、黃河,我的鄉愁如何根植在圖片跟文字之中?」,余老師回答的並不完整,但大意是:全世界的華人都有這種: 

「等是有家歸不得,杜鵑休向耳邊啼的傷痛。

   去年,我去看過長城,讚嘆工程與緬懷古人征戰的氛圍仍叫人心馳不已,但已不若年輕時夢裡歸鄉的震撼。今天,耆老漸凋而海棠半日可及,新生的二代、三代生於此長於此,就地安身立命再不作它想了。都市化的工商社會中像我這樣當初流浪到台北的人不在少數,今天收拾起離鄉背井的自怨自艾換個角度想「我比許多人幸運的是有「家」、也有「鄉」了,不是嗎?

 

家在地瓜頭台灣古圖   

容我借李之儀<<卜算子>>一用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很多人說台灣形如番薯,如今我可以說:「家在地瓜頭,鄉在地瓜尾,日日思鄉不見鄉,天天共此地瓜味-----,我的「原鄉」在閩南陳埭、「故鄉」雲林海口、而「家」在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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